后山的橘子熟了。

望着漫山的金黄，老航却一脸愁容。这是第三年丰收了，前两年却因为疫情，老航跑断了腿，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橘子堆在土坡，变质，腐烂，落入猪口。眼看橘子就快打蔫了，他却只能干着急。

老航坐上了去县里的大巴。这是他最后的机会，虽说疫情刚刚放开，但老航仍难找到销路。听说县里发布了助农计划，他拼命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，便联系了县政府。到县里的路老航走过很多次，但觉得这次比以往更漫长。

推门走进办公室，一个中年人正在埋头办公。他是新来的局长，这次采购由他全权负责。“老航是吧，情况我都知道了，帮你填了申请书，你签个字。”局长头仍然忙碌于手边的事务，他似乎又想起什么，抬起了头：“名额不多了，你要做点心理准备。”

签完字，老航出门差点和人撞个满怀。

他是老王，老航一个村的，也是种橘子的。

老王提着一小个包，鼓鼓的，但不像是装的橘子。

老航走开了，但办公室快活的交谈还是追上了他的耳朵。

回家的大巴上，老航看到了老王，却不见那个小包。想起局长说话的眼神，老航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，为什么自己没想到呢？

回到家，老航下定了决心，从床边取出一个小红盒子，这是为今年去读大学的儿子准备的。虽说老航家世代农民，但小航却很争气，今年成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。本打算用这笔钱给儿子换一身行头。老航叹了口气，又采了一袋橘子，将盒子放了进去，不深也不浅。

回到办公室，局长还在埋头办公。

“局长，我拿了点橘子，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吧。”

“嗯，放那吧。”局长仍没有抬头。

老航涨红了脸，放下，离去。他像热锅上的蚂蚁，还好没过几天，就接到了消息。

“上次照顾不周，太忙了，抱歉。”局长拿起茶壶给老航倒了一杯。

老航闻着杯子里的味道，皱了皱眉。

“这是深山的折耳根泡水，从小就好这一口，便让姐夫带了点来。”局长喝了一口，“你也认识，就是你们村的老王。”

局长不管惊讶的老航，继续说道：“恭喜中标了，你比我姐夫他们更急，名额便给你们了，”又拿出一个小红盒子，“不小心把东西落袋子里了吧？帮你保管好了多天，拿回去吧。”

“局长……”

“听老王说，小航考上大学了是吧？帮你们申请了助学贷款，可以缓解下压力。”局长掏出一些钱放在盒子上，“孩子是县里的骄傲。当年我在你们隔壁村，村里想尽办法帮我凑出大学学费，当时就想学成一定要回报大家。”

老航已经看不清局长，泪止不住地流下。

滴到桌子的橘子上，散射着五颜六色的光。

（责任编辑：刘开燕）